YZU Newsletter

緘默的粒粒皆辛苦 「無米樂」與農民

【記者 李金發報導】


(《無米樂》紀錄片的導演之一——莊益增導演。/照片由李金發攝影)

元智大學通識教學部於1062學期和桃園光影電影館合作,每週四晚上在元智大學六館三樓(R60312)的教室安排一場「鏡在咫尺 – 紀錄片」放映座談會,5月10日之第五場播放了顏蘭權、莊益增共同執導的《無米樂》,片長約有110分鐘。


(《無米樂》的主角之一:崑濱伯,與他平日的拜拜。《無米樂》電影畫面/李金發翻攝)

《無米樂》以有「臺灣大穀倉」之稱的臺南後壁鄉菁寮為拍攝地點,以二十四節氣為時間的流動性,貼近現實生活的手法,敘述了台灣農民的生活、稻作農業與其困境等情況。《無米樂》在2005年正式上映,是當年台灣最受歡迎的國產片之一,並榮獲台北電影節「百萬首獎」和「媒體推薦獎」。不過在這之前,2004年,《無米樂》陸續獲得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之「台灣獎首獎」、南方影展之「不分類首獎」、「觀眾票選獎」和金穗獎之「紀錄片優等獎」,尤其正式上映後得到不少人的迴響,促成更多人關注台灣農民和農業的議題。

莊益增導演表示,他和顏蘭權導演花了15個月的時間拍攝,《無米樂》的主攝影由他負責,顏導演則負責主剪接,從400多小時的畫面中濃縮成如今所見的2小時內的內容,是他們主要以互相評估的方式商討內容的價值與其重要性後的成果。


(《無米樂》的主角之一:文林伯,用水牛耕田的農民。《無米樂》電影畫面/李金發翻攝)

紀錄片主要圍繞著四位老農民展開敘述,包括崑濱夫婦、煌明伯和文林伯。文林伯是如今罕見仍用水牛耕田的農民,他每天早上駕著牛車到田裡,除了耕農,也會搬運稻草到別處。至於文林伯為何不用耕耘機,他為此解釋道,以他的經濟情況買不了或租不了耕耘機,他以前光是一頭水牛就得嫁妝賣了才能買到。而且,養牛比養耕耘機易;養牛僅需提供充分的休息、草和水即可,也能一石二鳥利用牛除草。另外,耕耘機在翻土時有個致命點,即田地因耕耘機的重量而變得凹凸不平,農民事後得手動耙子翻平田地。


(《無米樂》的主角之一:煌明伯,與其副業手工彈棉被。《無米樂》電影畫面/李金發翻攝)

崑濱伯有說,耕田種五穀才不會破壞田地的質量,尤其農民的生命與土地相聯,農作得以不破壞為前提耕耘,所以他們祭祀因而從不馬虎。菁寮村的村民除了每四年舉行一次「大拜拜」,他們平日亦不忘且誠懇向各大神明祈福「風調雨順」、「五穀豐收」等等。這些祈禱之詞或許對一般人來說沒什麼,但對農民則重要如他們的生命,因為在稻穗成熟之際,若風雨不調順即不能收割,甚至雨後,稻穗不僅因倒地長成稻苗,其價格亦受影響。


(《無米樂》的主角之一:崑濱嫂,耕田也做家務事的台灣傳統女性。《無米樂》電影畫面/李金發翻攝)

稻米的價格主要以色澤、聲音、乾濕的層度、觸地與否等情況為售價標準,尤其政府實行WTO(World Trade Organization:世界貿易組織)的政策後,台灣稻米的售價變得難以提高,農民的收入也故此愈發窘境。若風調雨順,農民會賣到好價錢,約有4萬元的收入,但在下一批稻穗成熟前,他們必須靠著這筆看似龐大的收入過上四、五個月的生活。當然了,政府有為此補貼農民一些,但依舊沒法真正解決他們的經濟情況或各種反面的困境。紀錄片的老農民們皆經歷過日據和光復時期的高壓政策,所以他們很難為了自己向政府機構發聲,並且爭取更多權益。所以《無米樂》的完成和上映,對他們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。

崑濱伯為了種植出好的稻穗,有寫筆記記錄田地每日情況的習慣,作為每次耕田的參考。按農田最基本的需求,農民定期噴灑巴拉松(Parathion)農藥,主要是為了驅除在田中滋長的金寶螺和預防稻熱病,也會定期施肥予農田。但由於農民長期吸入農藥易致中毒,為了減少中毒的機率,所以他們事後即先用肥皂或灰炭清洗手腳才回家。據崑濱伯說明,二戰時期,肥皂是昂貴的用品,所以他們利用同有鹼性的灰炭代替肥皂,傳承至今。


(莊益增導演正為聽眾說明15個月以來的拍攝實況/照片由李金發攝影)

紀錄片中,崑濱伯雖然經常喜歡戲弄、惹氣自家妻子,但趁崑濱嫂不在鏡頭前時,他在訪問中最感謝的人正是崑濱嫂。崑濱伯說,崑濱嫂不像他笨手笨腳的,是個十分精明且願同甘共苦的妻子。自從崑濱嫂從娘家嫁入田中,即和崑濱伯一起下田,而後家務事都由崑濱嫂負責,甚至一起經營賣花生為副業,補貼家用。關於副業,紀錄片中除無提及文林伯是否兼有副業,以務農為生的煌明伯,他的副業是如今難見的手工彈棉被。畫面中,煌明伯汗流浹背地奏響棉弓,平攤在工作台上的棉花逐次鬆軟且蓬鬆後,煌明伯熟能生巧地把棉花裝入布內並針縫起來。據煌明伯說,手工彈棉被盛行期間,完成後的棉被不只是售賣於台灣本土,亦有批送至國外售賣。但由於科技的進步,這老行業逐漸遭到淘汰,像農夫這職業一樣,變成人群中的少數。

到了紀錄片的尾聲,崑濱夫婦、煌明伯和文林伯的日常依舊不變,仍離不開已與生命相聯的田地,甚至滲入他們的生死觀中,認為離世前都會持續耕作,為的不只是自己的一口飯,也是台灣人民的嘴裡香,從而表露了他們甘心受苦的純樸之心,也不忘苦中作樂,不論心情好壞都會哼起歌來,即便「不知道颱風會不會來,或病蟲害,也是無米樂,隨興唱歌,心情放輕鬆,不要想太多,這叫做無米樂啦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