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來的接納與妥協 《一路有你》觀後感

【記者  莊國民投稿】

馬來西亞華裔導演周青元於2014年執導的《一路有你》，講述一位洋女婿在陪同岳父派送婚宴請柬的路程上，如何學習去理解、體諒並接納華人傳統文化的真諦。

（電影海報《一路有你》/圖片取自奇摩電影網）

“Chinese rules, his rules”（華人的規矩，他的規矩）

故事開始是一場極簡的婚宴，這本該值得高興的場面，坐在一旁的全叔卻緊鎖眉頭，目睹後生們進行各種荒誕無稽的「接新娘」遊戲。全叔指責好友阿東嫁女兒，不隆重舉辦婚宴，也不全請所有的老同學一同參加，還揚言他若嫁女兒，就算是天涯海角也會親派喜帖，宴請所有親戚、同學。結婚對華人來說是件大事，也不止兩人的事。全叔的女兒美蓉剛從英國回來前，就已和伴侶班傑（Benji）註冊為夫妻，全叔不認同這門事前從未和他商量的親事，斥責美蓉沒尊敬他這個父親。

班傑想緩和沉重的氣氛，夾著雞頭給岳父，無意觸犯華人年卅晚吃雞頭會倒大霉的忌諱，使原就怒火攻心的全叔更為氣憤。全叔甚至以「男女不得同房」為由，驅逐班傑至地下房間。隔天的年初一早晨，美蓉與班傑為爭獲全叔認同的議題而爭吵，班傑辯駁道：「與你結婚和跟你爸相處，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啊！」，美蓉爭辯中坦言自己有身孕，爭吵才頓時減緩，班傑止著話頭也坦誠說出自己還沒有做好一個父親的準備。

美蓉與班傑的衝突實際是由注重血緣家族為主體的華人，與西方人奉持個人自由主義，兩種截然不同價值觀的衝撞而產生。美蓉企圖說服班傑陪同全叔派請柬時，表達過：「我只是想得到他的祝福」。班傑事前已妥協並答應舉辦宴席，他再次對全叔執意要親自登門派送喜帖來邀請老同學，卻不使用便利的電郵、電話或短訊的舉動而深感不解。美蓉向班傑說明：「這是中華文化！」，並非妥不妥協的問題。班傑不明白其中的意涵，卻願意為美蓉做出退讓。

“I always try my best to follow the Chinese tradition of respecting my elders”（我都依據華人傳統習俗來尊敬你）

全叔兒時和班上十一位同學，湊聚成十二生肖來起綽號。如今他與班傑騎著機車，跑遍全國南北，誠請所有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參與女兒的婚宴。班傑一路上觀察並體驗各種華人傳統民俗活動，如檳城拜天公、柔佛古廟游神、以及正月初七的人日節。班傑不解民俗活動的背後涵義，向阿兔的兒子（也是一位乩童）請教才得知：他為班傑背後蓋的紅印時神明賜福；鞭綁機車的繩子是象徵賜予平安，而剛剛用燒豬等祭品來酬謝天公，是祈求保佑妻兒平安。班傑問他為何想要當一位父親？他概述了華人傳統「父慈子孝」的生活價值作為回應。促使班傑開始明白，華人一些看似麻煩且無益的儀式與舉動，其中卻意含著一定的精神價值。故此他將鞭綁在機車的平安繩送給全叔，敬祝他能歲歲平安。

全叔探望老同學阿豬，美蓉正巧在其家為阿豬畫頭像畫，卻再次被全叔指責美蓉沒尊敬他這個父親，美蓉反駁道：「那你有把我當是的你女兒嗎？」。全叔在美蓉年幼時就喪失妻子，自己的菜園生意也剛做得起色，無暇照顧女兒，便狠心送美蓉到英國唸書，冀望她有更好的環境求學；自己也能空出時間管理菜園，賺取更多的錢來承擔美蓉的學雜費。然而，父女倆自那時就缺乏溝通與瞭解，一直走不出各自內心的那道鴻溝。全叔憤怒地與班傑繼續旅程，在一家旅館休息一晚，班傑注意到全叔因年邁且長時間乘坐機車，導致腰酸背痛。班傑故此將機車轉售，換了一輛二手汽車，希望全叔能坐得更舒服一些。全叔不懂英語；班傑不諳粵語，兩人在路上的交流甚少，班傑是透過一路上的觀察並嘗試理解對方，使翁婿之間的關係漸漸改善。這是證明了家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一味地要妥協或遷就，而是建立於互相接納與瞭解的基礎上。

美蓉乘著全叔和班傑派送喜帖的空隙時間，獨自一人到沙巴收取畢製的繪畫題材與靈感。美蓉得知全叔要回家共慶初七人日節時，趕回家中之際，為了買父親最喜愛吃的干貝，錯過原本的航班和全叔那晚為她準備的麵線。隔天，全叔卻準備一碗全新的麵線給美蓉，而美蓉也決定要和他們一同去派喜帖。

「我要做熱氣球」

最後的請柬順勢派完後，全叔接到老同學阿豬離世的噩耗。他為了避免紅白相撞，放棄去見好友最後一面，班傑見狀斥駁：五十年的友情就抵不過死板的傳統文化觀念了麼？全叔在晚上則告訴班傑，他想完成阿豬的心願：「做熱氣球」的夢想。班傑和全叔等老同學一起精心策劃製作了巨大的熱氣球，全叔和黑雞兩人抱著阿豬的骨灰壇，升上了他們兒時的夢想。我想導演想籍此熱氣球這段戲來傳達，追尋夢想的路上，生命是唯一的限制，年齡或其他的因素都不足構成阻礙和藉口。在美蓉與班傑的婚禮，全叔也不顧古板的傳統忌諱，請阿豬的家人出席宴席，昔日十二生肖的老朋友們都團聚一堂，因阿豬的離世，空缺由孫子替代，這是有文化傳承的意涵。班傑則坐上班主任的位子，象徵是這位洋女婿無論是在主導策劃熱氣球、提醒全叔文化是可以在不損核心價值的前提下，改變形式來呈現。